好远。再急忙拿出漆叶,两次对折,把形成的器皿卡在漆口下方预先削好的漆树皮里,这个过程要快,漆叶刚刚卡稳当,漆就蚯蚓一样的爬下来了。割完了,父亲随地坐在石块上,几支劣质香烟吸完后,他又从右边顺着漆道一路收向左边。割漆和收漆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尤其是收漆,父亲年纪大了,手脚笨拙。只见他一只脚站在漆钉上,另一只脚使劲地缠住漆树,从“v”字形漆口下方小心翼翼[注: 翼翼:严肃谨慎。本是严肃恭敬的意思。现形容谨慎小心,一点不敢疏忽。]地取下漆叶倒入漆桶,每个漆叶里面汇集的漆最多有五钱,父亲是十分之一钱都舍不得糟蹋,总是将漆叶摊开,放在左手掌心里,伸出右手食指顺着沾满漆渍的叶子使劲一捋,漆叶便干净如初了,父亲食指沾满了漆,他又在漆桶沿上用力一刮,漆桶内即刻多出一滴两滴漆来。他不停地捋,不停地刮,不停地瞅,所以导致许多部位被漆所伤。父亲见我在一旁“欣赏”他割漆,满脸的辛劳疲倦马上被一时的欢悦镀得铮亮,“今天的漆还要得,可能比昨天多几两,像这样下去,要是天气不下雨耽搁,今年还能整个三四千块钱”。父亲说这话时,干瘪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我知道他好想笑,是脸上的肉皮绷着,让他笑起来扯着疼,所以他的笑看起来好别扭、好做作。我的心里瞬间澎湃着一股汹涌的潮,闪电般抵达全身。父亲站在老漆树上,他的身躯和树一样,陡然瘦得叫人心慌。割漆挣来的钱啊!
如果不是漆的价钱可观,我想这世上少有农民会喜欢上这个苦差事。农民的几个钱来得太不容易了,做苦工一天累到黑也只捞个百儿八十元,还得受别人的脸色,甚至一年到头拿不到钱;割漆不一样,苦是苦点,但割的有尊严,割的理直气壮[注: 理由充分,说话气势就壮。],有时还会割出一种骄傲,因为割漆等于挣的是现钱。我总记得九七年的时候,那一年的漆价空前高涨,一斤卖到了五十元,更有聪明的人在漆里做手脚,五斤能整出九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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