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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见了熟悉的人常用手指了指我笑着介绍似的说,这是我儿子,以后送邮的重担就由他来承担,有什么事找他,就跟找我一样。起初我并未知道父亲要把这个送邮的职务交给我,直至他在说出了这一句话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父亲不让我继续读书,而让我回来跟他送邮是有目的的。我很生气,顿时对父亲有了厌恶感。而父亲则长叹一口声,语重深长地对我说,上级让我找个人代替,而外人我放心不下,就只有找你,你也就将就一下,等我病好,再把你换下来。说到父亲的病,是因为长期的艰难跋涉、营养不良而造成的。他开始时没有医治,后就日益严重,五年后就因这种病去世的。我仍旧很生气,毕竟我讨厌干这种活。而实际上,我也没代替过父亲,他始终是放心不下,每次都与我同行。
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父亲总不在家,他像一根绑着村民们对外面的亲友的祝福或问候的线,忙于路途中,无暇顾及我和母亲。我不懂事,以为父亲不爱我,便常抱怨他,渐渐的不再与他亲近。后来我的心思被父亲知道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因此而常常回家,一切仍是像往常。直至现在我才知道父亲当时的心里装载着多少苦闷,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就是因为他爱我,爱这个家,才忍痛离开我们。
到了集市,父亲先把信件投到邮筒寄出去,然后才去查了查有没有寄来给村民们的信件。他没有在此多逗留,干完了自己应做的事后,就又背起邮包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集市里有汽车,搭车回去可以免走好几里路,而父亲似乎不热衷于搭车,他总说那车不准时,容易担误时间,还是走路的好。我不服,你不去搭怎么知道不准时?说不准时就不准时,你怎么老想着投机取巧呢?走路实在有什么不好?父亲忿忿的说。那时候我心里还暗笑父亲因循守旧,跟不上时代发展,仍保留着落后的思想。其实父亲是为了省钱才这么说。
父亲对待那些信件总是小心翼翼、爱护有加,从不马虎。也因为如此,他从未丢失过一封信。晚上父亲把给村民的信件一封封的叠放好,次日就每家每户去敲门送信。父亲说送信是件快乐的事,看着村民们打开信看的那高兴的笑脸,心里就乐滋滋的,有一种荣誉感。但我一直没有这种感觉。那种艰苦的行程,使我渐渐的对送邮这一行不满。村民们真是傻,哪不去,偏要往深山里挤,这深山有啥好?偏僻落后,没有汽车没有电视,穷得叮当响,瞧瞧人家那些城里人,活得有多舒服,哪像咱们?我常常这样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