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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七八个男孩热血沸腾起来,决定攀上山顶去看看。在男孩子的世界里,征服就是收获,就是快乐。我已过了“冲动是魔鬼”的年龄,但我还是想在“山光悦鸟性”的氛围中,让那佛家的潭影澄空我世俗的杂念。
顺着石阶往上爬了十几米,石阶没了,山路渐渐陡峭。“冒得路了,全都是刺,小心啊!”领头的学生大声叫喊着。一路上,我的手被荆棘划破了,腿被岩石磕破了皮。160斤的我有了负重而行的腰酸胳膊疼,有了汗流浃背的疯狂与虚脱,可我不愿放弃。“下山吧,冒得路了,真的不能再走了。”带队的学生又叫了起来,于是大伙便都停了下来,带着一份失望下山去了。我终于累了,坐在半山空中的一块巨岩上休息。
探险的孩子们在山林中呼应着:“下面还有没有人,等等我!”那声音此起彼伏,惊得林中的鸟儿叽喳地闹个不停。鸟儿的鸣叫,也许是因为回巢的快乐被别人剥夺了吧!那人的高呼,应该是在困境中的一种畏惧吧!
我静静地坐在岩石上,看着太阳从树缝中闪烁过来,那光线灼痛了我的双眼,但仍隐约可见一米阳光在我手中跳跃,那阳光在这片树林与那片树林间跳跃,在那仙鹅寺山巅跳跃……树林不再黯淡,岩石不再阴冷。原来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上帝的阳光,只是我们没有打开心灵的窗扉罢了,那亘古的太阳将整个山林编织成金色的海洋,在那落日熔金、暮云合壁的黄昏,我听到远处山坳里鸡啼,羊咩,狗吠,马嘶,牛哞,它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金色的黄昏,我会在仙鹅寺后山的一块巨岩上,静静地坐着,让光阴在我的手纹里默默流淌……
我旁边坐着一个男孩,一个有点忧郁却单纯的孩子。他正在画一棵菩提树,他的眼里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他的脸上、额上爬满了干净的阳光。我伸手想把那单纯的眼神、干净的阳光揽入怀中,可除了一丝山林的阴风,我什么也没抓到。那是我这一辈子不会再有的如阳光般干净的单纯。
“老师,我们还去滴水观音洞吗?”男孩怯怯地问我。我无语,树无语,山也无语,唯有那薄暮时分余音袅袅的钟声穿过我的耳膜,激起我心海里层层涟漪。
回头,已是碧山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