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顶着衣服一步一步走下水去。我喊住老人,我说上游有桥,老人说晓得;我说下游有渡,老人也说晓得。但老人没有回来,他一步一步离我远去,在呼啸的寒风中走向对岸。
在老人之前和老人之后,有无数年轻人也要过河,但在河边他们停下了。他们问我附近有桥吗,我说上游10公里有桥,下游10公里有渡。年轻人听了,立即离开河边,或上或下绕道而去。有一个人,或许嫌路太远,没走,他脱了鞋,一步步走进水中,但当冰凉的河水没过膝盖时,那人停住了。继而,又一步一步走上岸来,穿好鞋离开河边也绕道而去。
生命经不起消耗,那些年轻人,他们在绕道10次、20次或者100次、1000次之后,他们会发现自己也老了。
我无意劝人蹚水过河,但生命,不管什么人都应该珍惜。
“绕道”有时确实也是解决困难的一种办法。问题是生命是有限的,而且习惯了“绕道”的人,在绕不过去的时候就只能停滞不前了。
直线与曲线
小田总爱许久凝视着他的作品,却不轻易修改。我不太习惯与他共处一个画室。我不喜欢头发板直的男生,小田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井上雄彦笔下的仙道彰。
小田的画很另类,笔法很凌乱,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他擅长用直线勾绘,很少用圆润细腻的曲线。当我问他为什么把蒙娜丽莎的头发画成直直的长碎发时,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喜欢直线美。”
高考结束后,我去画室整理画具。奇怪的是在大堆大堆的人群中竟没有看见小田。这时美术老师把我叫出了画室。“小田的事你知道了吗?去市医院看看他吧!”“嗯?”我愕然。
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过几个门诊大厅,来到一间病房门前,推开了病房门。
这是间单人病房。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小田半躺在病床上,样子瘦了很多,以往直挺的头发所剩无几。小田看到我很兴奋,招呼我坐下。“我在化疗,现在这里快要荒芜了。”小田摸着脑袋说。“会长出来的。那时可别再留那种怪怪的发型了。”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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