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一只蚱蜢,稳稳停在窗外的窗棂上,就那么稳稳地停着,偶尔伸一伸腿,然后复又停下。我知道,那是一只来自夏天的蚱蜢。他说过。他最爱盛夏,最爱盛夏的蝉鸣,爱盛夏的酷热,爱那一方薄冰——还散发着凉意的冰棍。
可是在他最喜爱的盛夏,他死去了。人们说,他是去了另外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厮杀,没有争斗,没有言语相向,甚至没有一个白眼。于是他去了那里,一去不还。
还是盛夏六月,酷热的天气似乎要将人民的汗水榨干。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阳春三月,他驾乘着一只盛夏的蚱蜢,从遥远的未来,急切地赶来了。那一天,天反常地热,是阳春不应有的酷热,热就热罢,偏偏带来了盛夏的蚱蜢,翠绿的衣衫,似乎鄙视着一个盛夏。可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常对我们说: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我都将陪伴在你们身边。可是在一个盛夏,他走了,走得如此匆忙,甚至没有与他所爱的学生道别。大山里,只留下一帮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
但是又有人来教我们,第一节课,他翻开课本说,我们来讲新课,张继的《枫桥夜泊》。他开始朗读,要我们跟着他读。可是,寂静的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跟着他读。
“怎么了?读。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对不起,老师,这节课已经讲过了。”大班长说,声音很平静。可是从他动情的声调,我似乎听见来自宇宙深处的那个被踢出九大行星行列的冥王星的深切的哭声。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依稀记得那个山花烂漫的日子,他要回城了。教学任务业已完成,这儿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了。可是,他舍不得走,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关于梦与理想的课堂。
可是,他得走,城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等他。
于是在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三更天,他走了。他怕,他怕经不起学生